噗噗

巴基不再祈祷。并不是说他从没祈祷过，他的父亲是基督徒，他的母亲也是，那时候他们会在每一次用餐前感谢天父赐予他们足够活下去的食物，在每一次入睡前，祈求被赠予美梦。

他们曾认为人类天生背负着罪恶，他们之所以能够一家人平安幸福的在一起都全赖于主的宽恕，似乎只有跟随那一道光，他们才能挣脱黑暗与苦难的束缚。

然而就是在巴基默默祈祷的过程中，他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曾经拥有的欢乐，被黑暗、罪恶、苦难捆绑得越来越紧……

在经历了所有这一切之后，如果说还有一束光芒值得他飞蛾扑火的去追随，那么也就只有美国队长了。

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，巴基哼着荒腔走调的歌在厨房里忙活着油炸墨西哥卷饼，史蒂夫端着杯咖啡凑过去，不确定的问：“你真的要在大清早吃这种高热量的食物？”

巴基撇了撇嘴，“你可以选择跟旺达一起吃脱脂牛奶泡水果麦片。”他顺手抢过史蒂夫手里的半杯咖啡，一口闷干。

史蒂夫犹豫了一会儿，指着锅子里最大颜色最金黄的那个卷饼说：“那我要这个！”

“对不起，它已经被我预定了！”巴基毫不留情的拒绝。

克林特翘着他的石膏腿，歪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远远的观察着他们。

“一定发生了什么！”他肯定的说，“在瓦坎达，他们明显比去之前更亲密了！”

山姆一脸问号的看过去，“我没看出任何不同，他们一直都很亲密无间。”

“你在质疑我的观察力吗？”克林特不高兴了，“我敢跟你打赌，赌上我鹰眼的名义！”

“恕我直言，你的名义不值一毛钱。”山姆掏出钱包，抽出一张面额五十的纸钞，挑衅的在鹰眼面前抖了抖，“敢么？”

克林特狠狠的纠结了一会儿（别笑他，他有个严厉的管家婆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）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钱，点出了五十块，“必须敢！”他很有骨气的说。

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新问题，“我们要怎么知道真相？”

娜塔莎就在这时路过这面面相觑的两人，她停下脚步，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会儿，露出了一个知情者的暧昧笑容，她抽走山姆手中的钞票，塞进了克林特上衣的前兜儿里。

“恭喜他们！恭喜你，小鸟儿！”她说。

克林特甚至顾不上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，就跟山姆一起手忙脚乱的拉住她，就算人类又要毁灭了都得先等等，八卦是第一要务！

过了一会儿，克林特单脚蹦到了巴基面前，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，“我为你骄傲，冬日战猫！”说完，就同他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样，他又莫名其妙的蹦走了。

“What the fuck's that？”巴基暴躁的冲克林特滑稽的背影喊着，好吧，他们友谊的小船绝对保不住了！

而史蒂夫表示：“一两条小船就随它去吧，美国队长的航空母舰永远为你提供大副的位置！”

快到中午的时候，巴基忽然意识到他大概已经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见过托尼了，这很不正常，他用红色和金色来装点自己的战甲，给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打上自己姓氏的霓虹灯，他热爱彰显自己的存在！

“不，这很正常。”娜塔莎纠正了他的看法，“托尼他是爱显摆没错，但本质上，他仍然是个技术宅！”

“瓦坎达的科技水平令他遭受了一点打击。”班纳补充说明道，“他一直致力于发展再生能源，而在瓦坎达，像斯塔克大厦这样可以自身循环供给能耗的房子已经比比皆是，显然他们的设计更简单也更省钱。托尼拉不下脸面向特查拉请教，只能利用所见，闷头研究。”

“听起来这项发明很不错。”巴基似懂非懂，他仍然有点不放心，“所以，不需要有人去提醒他出来透口气吗？”

“在后贾维斯的时代，这有点难！”娜塔莎皱着眉头说。他们谁也不敢给他的电脑强制关机，万一损坏了什么，卖了克林特也赔不起！

最后接受这项任务的是幻视，理由很简单，他不需要有人给他开门。他遵循着狗头军师克林特的主意，在尝试过pancake，甜甜圈，苹果派，咖啡甜奶酒之后，终于将托尼引诱出了他“私人领地，禁止入内”的实验室。

托尼享受了一顿如果贾维斯还在一定会不停警示他“糖分摄入过量”的午餐，随后他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困倦，他用力的抬了抬眼皮，正巧，视线的正前方，巴基正在那儿收拾料理台，他鬼使神差的喊了他一声：“巴基？”

这是托尼第一次这样称呼他，不，这是托尼第一次称呼他。巴基愣了好一会儿，才略显僵硬的转过身来，困惑又压抑着激动的看向他。

托尼感觉不自在的抿了抿嘴，他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，那他就应该说“没事儿”才对，但他接着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。

“你跟我爸爸，霍华德·斯塔克，你们曾经是朋友吗？”

托尼看着巴基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，他垂下眼睑，也抿了抿唇，“不……”他的声音有点哑，他咽了下口水，“他是重要的科学家，而我不过是个士兵，我们只说过几句场面话，史蒂夫跟他比较熟。”

“哦。”托尼点点头，没有别的表示了，他端着咖啡壶回实验室去了，好吧，他开始后悔自己出来这一趟了。

有些话，巴基从来没说过，如今他也失去了评论这些的资格。

他们不仅不是朋友，他还曾经埋怨过霍华德，他同样埋怨过卡特还有那个从未见过德国科学家，他们诱拐他最好的朋友主动钻进古怪的机器里让他们做实验，他才不管结果怎么样，他只知道他们有可能会杀了他！

他们不会知道那有多痛，他们甚至不能想象这种痛，它会磨砺你的意志，粉碎它，或者令它变得更坚硬。疼痛会持续很长时间，事实上，大概永远也不会结束。

科学家们不会知道战士们都在经历什么，在这一点上，托尼要好得多，他唯一用来做实验的人类，是他自己。

当初，冬日战士接到了杀死霍华德·斯塔克的任务，但那并不是主要任务，主要的是他锁在汽车后备箱里的超级士兵血清。

神盾局得知了九头蛇拥有一位超级士兵——冬日战士，他们应该不知道那是他，不知道他们想没想过他或许是身不由己，但他知道他们没打算拯救他，他们打算制造出更多的怪物来与他抗衡。

就是这样才造成了如今混乱的局面，“怪物”复“怪物”，“怪物”何其多。

如果是史蒂夫，他一定不会同意这样做，他会深入敌营，亲眼看清楚，他会无条件的拯救任何一个被剥夺了自由，被强迫改造的人，即便他孤身一人。

当他认为一件事是对的，即便全世界都告诉他你最好不要那样做，那样很危险，你不会成功的……他也一定会坚持！

这是一个信仰崩塌的时代，连远古的神明都会跳出来惹是生非，而巴基心中信仰的那束光，它永远都会存在着。

如果史蒂夫失去了巴基，他依然是美国队长，他只是不再快乐；而如果巴基失去了史蒂夫，他想，他会把自己变成他。

史蒂夫突然从门口冒出头来打断了巴基的思考，他大声的朝他喊着，“Buck！要去超市吗？”

巴基几乎看到了他立起的尖耳朵，和屁股后面不住摇摆的尾巴，好吧，出去溜溜的时间到了。

巴基发自内心的笑起来，在围裙上擦干净自己湿漉漉的手，把它脱了下来。

“我来开车。”他抢在史蒂夫前面说。